2024-09-10
在晚清的藝壇上,出了一個書畫篆刻都使人為之耳目一新的萬能大師,那就是眾所周知的趙之謙。在書法上,趙之謙不僅精于隸書、楷書,而且關(guān)于篆書和行書也極擅勝場。有意思的是,他在《與夢醒書》中卻對自己的各體書法作出了這樣的自評:“于書僅能作正書,篆則多率,隸則多懈,草本不拿手,行書亦未學過,僅能稿書罷了。然平生因?qū)W篆而能隸,學隸始能為正書!边@除了隱約表示了自己于書法拿手篆、隸、楷之外,關(guān)于行、草書則有些自謙。但現(xiàn)實又怎樣呢?單就他的行書來看,其實造詣是很高的。從整體著眼,他的行書筆墨腴潤,風致灑脫,有著激烈個人風格的“立異”一面,又有著契合大眾賞識習慣的“從俗”一面,可謂推陳出新、老少皆宜。
現(xiàn)藏日本的《吳鎮(zhèn)詩》一帖,可謂他的行書代表作之一。作為介于楷書和草書之間的行書來說,在創(chuàng)造時既要有跌宕的風致,又要有翩翩的運筆技巧,然后才能稱心如意,合情調(diào)于紙上。趙之謙在此帖中表現(xiàn)出來的用筆基調(diào),無疑是厚實而又靈動的。說其厚實,無論是點畫波磔,無論是提按抑揚,全都起迄清楚,交待得清清楚楚,毫無迷糊拖沓的當?shù),可見書寫之時精力是很灌輸?shù)模徽f其靈動,落筆重時不濁不滯,落筆輕處血脈流貫,游絲掩映,又頗得稱心如意之妙。至于用鋒的偏正藏露,也是見機行事,替換互出,不主故常的。而在用筆上有特征的,則更是表現(xiàn)在豐腴而不剩肉、清勁而不顯露上,這是《吳鎮(zhèn)詩》中用筆難能可貴的當?shù)亍?/p>
再從結(jié)字來看,也是很具匠心的。在每一個字中,都有一個精力綰結(jié)的中心,然后再由中心舒展四旁,這就是所謂的斂放。如“暮云多蕭森”句,每一字的精力綰結(jié)處,差不多都凝聚在字心的中心偏上部分。當然這是就常規(guī)而言的,其中反其道而行之的當?shù)匾膊簧,于此可見其見機行事之妙了。著作中疏處能夠走馬,密處不使透風。如“愛”字的上密下疏,“!弊值淖笫栌颐,等等,也是較為典型的。因此造成了一種藝術(shù)上布白與留黑的激烈比照,茂盛和疏朗的激烈比照。在用筆的輕重肥瘦方面,如果是左邊缺乏的便肥重其左邊,右側(cè)缺乏的則肥重其右側(cè),其他上下表里等也多參用這一方法,如“風”字夸大其左垂撇,“鉞”字夸大其“金”旁,于此頗見趙之謙的獨具匠心。